大姑子的儿子都二十多岁了,他对我说:我看见我姨姨家的孩子亲,看见你家的不亲。怎么看?
⊗✮大姑子的儿子都二十多岁了,他对我说:我看见我姨姨家的孩子亲,看见你家的不亲。怎么看?
看见有的亲戚亲,有的不亲,很正常。
我看见我爸家的亲戚不亲。看见我妈家的亲戚亲。
我小时候,家住农村,爸爸军校毕业,转业在外省工作,一年回来一二次。
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妹俩,傍着婆家住。
我爷爷阳雀是村里的传奇。
爷爷是小地主家的纨绔幺儿,上山打鸟下河网鱼,鸡飞狗跳各种闹腾,捣蛋的糗事几箩筐。
爷爷家姐妹之外,兄弟五个。前三个兄长都稳重,唯四爷爷和我爷爷贪玩。
村里一句民谣,调侃的正是爷爷两兄弟幼时顽劣:“孔雀阳雀(爷爷兄弟俩),打一炮,砰~火~。”
小伙伴每每见了我,必定齐齐拍手晃肩,抑扬顿挫念这句民谣。象声词“砰~火~"之后,还会继续夸张的拖着腔调“火~火~火~",余音袅袅。
爷爷12岁还吃奶(我觉得不可思议,但大人背后都这么说,我不敢问爷爷),17岁就当爹。
爷爷当爹没几年,解放了,家产没收了。
太爷爷是本分的小地主。
我家是乡里的大姓(虽然在百家姓排后),全村都是一个宗祠的,还都是同一个先祖的嫡子后代(庶子后代在后面山冲冲的邻村),民风彪悍,排外护内。历史上,一人受外族欺负,族长带领全族齐上阵械斗。如此威风凛凛的*溪*家,保护我太爷爷没有受到过大冲击。
爷爷算不上阶级敌人,但也属夹着尾巴做人的一类。
爷爷突然成长了。
收敛了胡闹的性格,摇身一变,勤劳本分沉默寡言,成了农村的能人。
爷爷自学手艺,更能偷偷搞副业“投机倒把”做小生意(那时政策不允许),很能挣钱。
爷爷幼时上私塾,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”,不学无术。当父亲了,却坚持让孩子们读书。
爷爷的九个儿女,无论男女,都是初中以上文化程度。
(我爸是爷爷的长子,43年生人。幼时被爷爷高压,写得一手好毛笔字。)
在五六七十年代记工分的农村,既能让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,偶尔有肉吃,还能让孩子读书读到初中,爷爷真的很能干,创造的家庭条件相当好。
爷爷这个当年的纨绔子弟,很孝顺。
我太太(爷爷的妈)九十高龄了,背驼得厉害,经常摸索着缝缝补补做针线活。
太太平时看东西还行,穿针引线就看不清了。太太喊我:“妹妹,来巨哈姐针喽(来穿针)。”四五岁的我,静下心,认认真真的穿,不大一会儿就穿好了。
太太轻轻声夸我:“妹妹要得喽(你真行)。”
爷爷见了,总是轻轻夺下针线,不让我太太做,然后牵扶着太太走动。
但爷爷像个皇上,埋头做事挣钱。除了关心过问他老妈(“皇太后“哦),从不管家事。
在家里,奶奶一手遮天,各种欺负我妈。
奶奶何竹筠,湘西小镇“船王"家的小姐,读《女儿经》长大,却像个宫斗高手,家里总能波澜起伏,却又消弥于无形。
我爸回家探亲,会带我去拜见他外婆,也就是我外太太(奶奶的妈)。
外太太穿着青色斜襟布衫,很慈祥。她喊我爸“韶华",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喊我爸。
外太太说“韶华”是我爸的小名,可我爸小名明明是“乌彤"。
爷爷奶奶,叔叔姑姑,我妈,外公舅舅姨,我知道的所有人,都这样喊我爸:“乌彤。”
外太太给我吃糖,搂着我,告诉我“乌彤”只是我爸爸的绰号,“代世(大家)乱喊的。”
外太太看着我的眼睛:“妹妹记倒(记住),你爸爸小名叫韶华。‘”
我爸小时候脾气大,经常满地打滚扯着嗓子嚎,“哭得蛮",哭得透不过气,黑黑的脸,憋得红彤彤的,“乌彤乌彤"。
啊哈,我爸说话做事慢悠悠的,脾气特别好,竟然还有这样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黑历史?想想就兴奋。
后来知道,我五叔“黑诺”,也是这样套路来的绰号。在湖南怀化幼儿口语中,肉叫“嘎嘎”,狗叫“诺诺"。幼年五叔是个爱出汗的黑胖子,一身黑肥膘油光水滑。尚不会走路时,卧在床上抬着头,可不就是卧了条“黑诺(黑狗)”嘛。
我爸和他弟弟们黑,我和妹妹像我妈,白。可我儿子隔代遗传,巨像我爸我爷。不但五官一样,皮肤也一样黑。
外太太经常牵着我,给我讲巜烈女传》的故事。
我还记得,某女被男人摸了一下胳膊,自己就把胳膊砍断了!因为被男人摸过的胳膊脏了……。
我“啊"地一声,好像看到那女子砍柴一样,砍断了胳膊,鲜血四溅。我打了一个冷颤,心里十分害怕。
我很亲外太太,可惜我上小学,她就过世了。
我奶奶明显没按照外太太的养女套路来。虽然作风正派,但不够善良贤惠任劳任怨。
我妈很能干。当乡村团支部书记,妇女主任,民兵连长。先是民办教师,又到乡供销社做亦工亦农职工。
我家在奶奶家,有一间铺了杉木地板的正厢房。但我们平时住在村小,后住在乡供销社大院。
毕竟是农村,我妈还是受了奶奶很多欺负。
我妈从不向我们姐妹抱怨我爸的亲戚(她工作忙,下班还开会政治学习,很少在家),但我们有眼睛,能看到。
我家只有我姐妹俩,村民背后有说我家“绝代佬”(农村很凶的骂人话)。这没什么,当年农村重男轻女。外人说说就算了,关键我奶奶,我叔叔姑姑,竟然也这么说。
话说,被笑话“绝代”的,不是你们家亲儿子,亲大哥么?
难道,你们是一囯,我爸是另一国的么?不护着亲人,当自己是外人,看笑话?
我爸即使“绝代”,我和妹妹这一代,就不是你们的亲人吗?还要痛打“落水狗"?
若未解放,我姐妹俩,好歹也是小姐了。
除我爸之外,我奶奶还有八个儿女,都站在我奶奶那边,视我家娘仨为外人。
我小姑姑只比我大两岁。比我大的小伙伴欺负我的时候,她在旁边袖手旁观。我多希望她即使不帮,也来拉个架。但她没有。
那一次,我眼角被小伙伴指甲挖掉了一块肉,现在还有个小疤。
我怎么会跟他们亲啊?
长大了不记仇,毕竟是我爸的亲戚呀,也无大过节。
见到他们,我是官方的微笑,标配的客气。我们有共同的血缘传承,是一家人,我也心疼他们,但就是不亲。
我妈家的亲戚都在邻村。
我外婆是十里八乡的绝色美人,肤白貌美,却早早过世。乡里说我外婆红颜薄命,“太光生(漂亮)夭寿。”
我外公四郎,没有再娶,一个人拉扯着5个幼子,生活艰难。
外公话少沉闷,性格倔强。“闷闷人闷闷心,闷闷日头晒死人”,闷声坚持让孩子们上学。
我妈45年生人,姐弟都是40后。在建囯初期的五十年代农村,很多人都没读过书。而我妈姐弟5个,无论男女,高小以上学历。
其中,排行小,被宠得小贪玩的大舅舅,因为高小毕业,被选派当驾驶兵,退伍安排了开车的工作,“吃囯家粮"。
5个没妈的孩子,大的带小的,结伴上学,结伴干农活,放假一起挑煤做苦力挣学费,相依为命相互扶持。
湖西,不仅有湘军有土匪,会赶尸会下蛊,更有求知有向上的坚韧。
走亲戚的时候,我妈家的亲戚对我非常亲热,不是牵着我,就是抱着我。
长辈“妹妹,妹妹”喊得清甜,同辈则“妹崽,妹崽“叫得热闹。
(我姑姑叔叔有时候叫我“妹婆"。)
各种关心呵护,各种夸奖。
给我好吃的,带我玩,脸上永远带着笑。
我把东西弄坏了,从不会责怪我。
我外公是普通老农,“三棒子打不出个闷屁”,沉闷务实没情趣,却在院子边种了很多花。
蓝天下远山如黛,稻浪轻轻起伏,院子里姹紫嫣红,煞是好看。
外公很爱惜花。
还不太会说话的我,非要拿绳子抽打花瓣。
外公抱着我,扶着手让我抽。我打一下花瓣,外公就乐呵呵地喝彩:“打花花,打花花,妹妹打花花。"
那时候的农村,非常重男轻女。但我们姐妹,跟我姨家的表哥,或者我舅家的表弟吵架,无论有没有理,挨骂的都是表哥表弟,我们姐妹永远被大人哄。
表弟脾气烈,挨了大人骂,站在一边,小手捏成拳头,小胸脯一起一伏,拿眼神狠狠剜我,咬着牙小声嘟嚷:“腌臜(堵心,郁闷死)。"
结果又被骂:“你冇腌臜(不恶心人)?只晓得港别个(怪别人)。"
“冇(不要)站倒(站着)挡安(碍眼),横(走)开喀,远利姐(远离点)。"
(脾气烈的人有闯劲,表弟现在资产千万。脱胎换骨,笑容可掬人畜无害,久不发威矣。)
11岁,我小学毕业,考上了县中学,离家去沅江边的古镇黔城住校。
黔城中学是我爸的母校。前身是北宋“黔阳义学宫”,清乾隆年间更名“龙标书院”。解放后,班号传承,他是23班,我是*9班。
这一去,山高水长,渐行渐远。
数年间,我先后漂泊于五个学校,先是离家十几里,接着上百里,上千里。
回家的周期,由一周变成一月,半年。
住校期间,我妈和我妹妹离开了湖南,和我爸会合,定居湖北,从此远离故乡。
长大了,偶尔回故乡,偶尔见到来做客的我妈娘家的亲戚,心情轻松愉悦,发自内心的亲。
哪家亲戚真心对你好,你就对哪家亲呗。
▥◈大姑子的儿子都二十多岁了,他对我说:我看见我姨姨家的孩子亲,看见你家的不亲。怎么看?
一般亲不亲孩子都是看父母的,父母哪头关系好,孩子也就亲哪头。我小时候感觉二头都差不多,妈家的亲人远,很少有机会见面,爸家的亲人近,但大家因为穷,各忙各的也很少机会见。而我儿子却是我这边的人亲,我老婆那边的人不亲。因为我这边的人都对他很好,我老婆那边的人对他好像不认识一样,虽然我老婆拼命想孩子和她那边的人更亲一点,但孩子一句话,叫我老婆哑口无言,我孩子说我好多吃的穿的都是二个姑姑买的,二个舅妈(他舅舅的老婆)从来没有给我买过吃的穿的,而且姑父都给我压岁钱的,平时也经常给我钱买东西吃,而舅舅他们从来没给过我一分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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